家大姑奶奶,偷偷瞧了夫人许久。”
杜泠静察觉了。
“我知道她在看我,也知道她跟我说那话是什么意思。“她无非是想让我因此与侯爷闹起来。闹得越大,闹得侯爷越难堪,就顺了她的意了。”
她说着无奈地摇头笑了一声,“可是侯爷为了拉拢拂党,煞费苦心,步步经营,会因为有人闹一闹就放弃吗?”
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,他那般深邃沉稳的心性,不可能不懂。
“杨大小姐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她说着更笑了一笑,秋霖见她笑意如同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样,有些清冷,噙在嘴角,极轻极淡,又很快消融。
“况成婚数月,侯爷待我极好,不管是出于什么意图,我们都不该去耽误他成心中大事。所以杨大小姐,注定等不到我闹起来了。”
她把话说得风轻云淡,但秋霖看着她,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气,不由问。
“可是夫人怎么吃这么多酒?”
她见姑娘微顿了一下,旋即眸中露了些晶莹的悦意。
“是竹叶青。”
杜泠静笑起来,说自己许久没喝过竹叶青了,“从前在青州,三郎总会在竹林里埋上一坛竹叶青,扒开层层竹叶把酒挖出来,连酒坛都淬满竹香。”
但每次把酒挖出来,三郎只给她倒上一小杯。
她不满,要求他倒来一壶尝尝,他只摇头不许。
“我知道泉泉酒量好,但酒不能多吃。吃一杯是怡情,若是一壶,无愁也要平添三分。”
他不许她多吃,每每见她酒盅里的酒见了底,便从她手里拿过酒杯。
她故意不松手,看着他的眼睛,看他会不会对她心软。
三郎架不住她的眼神,只好再给她倒半杯,然后提前收回她的酒盅。
“下次再喝。”
下次……他怎么不给她倒酒了?
风吹得百年古松上有一簇松针落下来,落在杜泠静肩头,轻轻扎了她一下。
“没想到宫人呈了竹叶青上来,”杜泠静跟秋霖道,“我一时没收住,贪杯了。”
秋霖觉得可能不是这个原因,将落下的松针从她肩上丢开。
“夫人别在这吹风了,会头疼。”
杜泠静说没事,原本低垂着眼帘,此刻抬头往天上看去,天上繁星藏在松针之后。
“我就是……有点想三郎了,不知他在天上在做什么?会不会也在喝竹叶青?”
秋霖见她抿唇笑起来,却觉得她是不是有些醉了。
杜泠静觉得自己没醉,只是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。
想到父亲孝期结束,准备来京复职。她有些放不下父亲,就算不想回到京城,想在青州与勉楼和三郎在一起,但还是犹豫着跟在父亲身侧照料。
三郎听闻之后,让她不必犹豫,“你若不去,我在青州陪你。你若去京城,我便也到京城典一处小宅,能多见几个人也是好的。”
他说得简单极了,但她知道他同自己一样,也不甚喜欢京城。
那座城太过浩繁阔大,城中之人心思太过复杂,你来我往之间真情难以揣度,真心更是难测。
事是确实如此,连邵伯举与扈廷澜这等交情过命的手足,到了京中,入了官场,也渐行渐远,直至今日。
更不要说浸淫其中的权臣贵胄,谁人不有好几幅面孔?变化莫测。
只是父亲也好,三郎也罢,他们都想不到她会有一日,也陷在京城之中。
她想回青州。
但怎样才能脱身呢?
星云轮转,杜泠静没有谈兴,她叫了秋霖,“你去吧,我再坐一小会就回厅里。”
秋霖看着她如被夜风吹落下来的神色,“那夫人早点回去,回去也别再吃酒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秋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宴厅内外人影重重,推杯换盏间,灯火流转。但夜风只从廊下吹过,吹到这段回廊下,独她一人坐在此间。
杜泠静又坐了一小会,还没想回到厅里去,不料有脚步声渐近。
她转头看去,竟然是窦阁老家的老太君,由儿媳孙媳陪着,也从这里路过。
她看过去,人家也看见了她。
窦阁老和陆侯不对付,满朝皆知。杜泠静与对方的女眷这么偶遇,都下意识避开了目光。
杜泠静侧过身来,当做没看见,继续在廊下吹风。
可窦家女眷扶着老太君从旁经过时,老太君脚步停了一停。
双方只隔着一步的距离,老太君忽的向她开了口。
“孩子,吃了酒,莫要吹风。”
她说着还跟她招手。
话音落地,廊内廊外都静了一静。
窦阁老家的女眷尴尬不已,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