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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收下了。想来那位侯爷的威名,把她叔叔镇住了。

  杜泠静不知该怎么说,这会将地契收了,不想她叔父提了另外一桩事。

  “我补缺一事,侯爷的意思,是我们叔侄看着办。我当然也不好总闲在家中。”

  补缺?这件事杜泠静也没听那位侯爷提及。

  不过以他的威势,她叔父不敢拿这个撒谎,她问。

  “叔父想补什么缺?”

  杜致祁只是同进士出身,比正儿八经的进士还差些,资历也是平平,先前在下面偏僻的州府里,还没能坐上堂官。

  杜致祁原本进京这趟,就是想找人,不管是他岳母万老夫人,还是些从前旧友,能把他升上一些。不想邵伯举找上门来,说可许给他京官,五品甚至四品,只要他把侄女嫁去邵家。

  但这事一波三折,终是黄了。

  后来与侄女闹翻,侄女又嫁到了永定侯府,嫁给了陆慎如。他真是怕了,只想着能从哪来回哪去就行了,速速离京才是正经。

  然而前几日侯爷登门一趟,旁人只觉他这叔父多少在侯爷面前有些脸面,门庭骤然热闹了起来。众人逢迎着他,问他要挑什么官做,想要留京,那还不是侯爷一句话的事?

  他心思实在是忍不住地活络了起来,可巧侯爷没将此事说死,只让他来跟静娘商量。

  他这会看着侄女,沉了一气。

  “就算是分了家,我到底也是你叔叔。你高嫁进了侯府,娘家得力些对你没有坏处,侯爷也会多看重你两分。”

  他说到这里,将自己在家想好的思量说了来。

  “先前邵氏许我礼部郎中一职,后又道以我资历,大理寺寺丞倒也担得。”

  这两个都是五品京官,他彼时能得二者一致,就已经十分喜悦。

  但邵氏之能比陆侯还是不够的,他走侯爷的路子,还再谋个五品官岂不浪费?

  他干脆道,“听闻通政司的通政空了一位,太常寺少卿也要告老还乡了,不若就这二者其中一个。”

  两个正四品穿绯服的高位。

  杜泠静看着自家叔叔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难怪她爹在世的时候,虽愧疚没能尽力提拔叔父,却也任由他在外打转,反而去提携那些拂党旧人。

  原来人最怕的,不是愚笨,而是全不知自己愚笨,却以为自己只是差一个贵人提携的机会!

  杜泠静不知那位侯爷到底是跟他怎么说的。

  只是这京城,这朝堂,聪明人何其多。邵伯举足够聪慧了,能从邵家族里被打压着一路靠举业走出头来,但还不是一着不慎将自己陷入不利境地,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;而那位侯爷这样的年岁手握重权,更是同愚笨半点不沾边。

  可笑她叔父还想在京做四品官。

  她不由地笑起来。

  杜泠静只道,“叔父先回去吧,我会思量的。”

  杜致祁见她笑了,还以为此事稳了,满意地点头准备离去,走之前却还嘱咐了侄女。

  “侯爷看重你出身,偏宠于你。你也当知晓进退,不要恃宠而骄才是。”

  这话说得倒是不错。

  待他走后,杜泠静就去了一趟澄清坊杜家宅邸。

  杜致祁一房的家什都搬空了,好在是把她与父亲从前的旧物都留了下来。

  杜泠静看着自己的西厢房,文伯叫来府里的旧人,帮她全恢复了原样。不过除此之外,又另行添置了不少东西。

  杜泠静问去,听见下人道,“是姑爷吩咐的。”

  谁人?杜泠静一愣,见其中一个灶上的老厨娘也过来帮忙收拾,“姑爷说房舍空置反而容易旧,所以吩咐了侯府的人采买了好几车东西,把宅子都填起来。”

  杜泠静又多问了两句,见这些全是陆慎如的意思,但整个杜家宅邸的仆从,她叔父留下来的也有十几人,全都称呼了“姑爷”。

  文伯见她迷惑,上来跟她笑着解释了一句。

  “是侯爷的意思,侯爷让众人都改口叫姑爷的。”

  杜泠静愣了一愣,又哭笑不得,“叫侯爷算得威名,叫姑爷算是怎么回事?”

  他约莫只是一时心绪不错,随口说一句罢了,杜家上下还当了真了?

  她不由地就想起他叔父那句,“侯爷看重你出身,偏宠于你,你也当知晓进退,不要恃宠而骄才是。”

  叔父说话,十句里面有九句都让人不想去听,但或还有一句,有点道理。

  她道,“还是改回来吧,别胡闹了。”

  她发了话,众人自是都改了口。但未及两刻钟,陆慎如听闻他娘子在此,也自外而来时,听见连同文伯在内的杜府上下,全又都叫回了“侯爷”。

  他不禁挑眉,“这是为何?”

  文伯跟他好生解释,是自家姑娘的意思,正好杜泠静从前面路过。

  她瞧见他连忙上前见礼,但却而被他提前扶住了身形。

  她见他一味看过来,便续上了文伯没说完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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