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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 六郎颇有些厨艺,从前三郎吃药伤了脾胃,什么都吃不下,他便亲自下厨,一日三餐替三郎料理。

  杜泠静好笑,“这是我自家府邸,你倒比我还似主家。”

  六郎说这不打紧,“紧要的是,嫂子要是吃不上合宜的早饭,三哥知道要训我的。”

  杜泠静愣了愣,想说三郎不会因这种小事训他,但莫名地却想起昨晚有人一直嘱咐她,不要忘了吃饭……

  思绪一掠而过,她让六郎自便,自己先去父亲书房转一转。

  过了一阵,灶上把饭菜端了上来,但六郎倒没过来同她一道吃饭。她没问,只是翻出了父亲从前几封旧书信,信中有几位友人,正就在保定失踪之列。

  一位洪大人,是曾经父亲在外做官时的属官,两人做事搭档最顺,后来父亲入阁就把他也提了上来。

  他为人颇为严肃,自然不似廖先生一样,会给她这小姑娘带燎花糖,反而洪先生每次来都要提问她学问,似提问家中走仕途的子侄一般要求颇高,好在杜泠静总还能答上来,洪先生才捋着胡子道一句,“静娘还需继续学而不辍。”

  杜泠静哪敢不应,连连道是,后来她偶尔修书略有散漫之心,莫名就会想到洪先生的严格,倍加用心起来。

  但洪先生在父亲过世之后就直接辞官还乡,没再有过音信,不想也在此列。

  除了洪先生,还有冯大人,冯大人比她父亲年岁要长许多,可称莫逆之交,此番在保定失踪的是他的孙子,杜泠静少时亦见过。

  冯先生的孙子冯巷比她小四岁,每次见面杜泠静还要给他备些吃食,他总是腼腆地叫一声“静娘姐”……

  诸多旧人,这些与她或多或少都曾有交集的旧人,此刻都失踪了。

  到底现在何处?

  她草草用了早饭,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许久书信手札,六郎突然从外大步而来。

  他脸色不太好看,杜泠静皱了眉。

  “你先坐下,”他身上的伤还没好,“有事慢慢说。”

  六郎道此事没法慢说,他哼笑一声,“我昨日从侯府出来时,恰遇见荣昌伯府的幕僚同那侯爷身边的余幕僚言语,看似十分紧急,便上心打探了两句。”

  昨日他便得了消息,道荣昌伯府的两位小爷可能犯了重罪,他使了重金让人再去细探究竟。

  方才,他使出去打探的人来回了话,六郎看向杜泠静,“嫂子猜怎么着?荣昌伯府犯了重罪,好似是被邵家拿捏了人证,想要陆侯换人呢。”

  他把重金打听来的消息同杜泠静全说了。

  “……眼下侯府和伯府都没有动静,不知他们意欲何为,不会拂党众人真在陆侯手里吧?”

  若是这般,还真就被他信口一说,说中了。

  书房里烧着的炭火不知何时燃尽了,只剩些微烟气被冷气渐渐压制回来。

  杜泠静心中波澜渐生。

  如果人真被他找到并藏了起来,那么不管是崇安,还是他,都表现得太过分毫不露。

  她难以想象有人会把谎话,说得如此之自然。

  若真如此,此人城府之深,深如渊,可怕之极……

  不过,当时她从六郎口中得知位置,告知他的时候,提过让阮恭带人也一道随崇平过去,但他却笑道,“阮管事支出去,你手边就没人了。况阮恭也太忙了些。”

  所以彼时只有崇平点了人手前往。

  六郎神色凌厉起来,“若真被他藏了起来,此刻与邵氏交换,众人到了邵氏手里必死无疑。”

  杜泠静心下跳动杂乱起来,但她深吸一气又呼出。

  她缓缓摇头,“不会。若如此,他直接告诉我,人被邵伯举提前抓走了,岂不便宜?”

  之后他与邵氏换人,也无有破绽。

  但六郎却道不能这样说,“邵氏挟持荣昌伯府找陆侯换人,是这两日的事,他很可能先藏了人,还没想好如何处置,恰邵氏提出了换人之事。”

  杜泠静默了默,“他真有必要那样吗?”

  六郎自然觉得有,但杜泠静却莫名感觉,他没在此事上骗她。

  崇平应该真的没找到拂党众人。

  但不管他找没找到,事情都和之前不一样了。

  她不由想起自己这些日,听到的侯府中馈之事。

  永定侯府与荣昌伯府确实交好,而他似乎极其敬重他寡居的二婶娘,每月都使人送去孝敬,甚至还有意接婶娘来京些日子。

  她忽的想起大婚次日,她随他去了陆氏祠堂,彼时他和一个同辈的牌位低语了几句,才退了出去。

  陆家二夫人膝下曾有一子,与陆慎如只差一岁,两兄弟一处长大,形影不离,但后来,陆家二爷不知为何突然暴毙身亡,二夫人便再没其他子嗣了,住去了荣昌伯府给她的陪嫁庄子里……

  这时六郎突然道了一句。

  “就算眼下人不在他手中,之后若他找到人,保不齐为了荣昌伯府与邵氏交换。或者说,他能看在嫂子你的面子上,放弃荣昌伯府?”

  杜泠静垂了眼眸,又无奈极轻笑了一声。

  “我应该没有这样大的脸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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