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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男人忽的开了口。

  他似是因受伤而沙哑的嗓音,此刻越发低哑。

  “我的意思是,蒋解元亲手做的灯不同寻常,眼下只是点不起来而已,可以寻西安制灯匠人来修,娘子看这样行吗?”

  秋霖惊诧地睁大了眼睛。

  杜泠静也顿了顿,讶然转头向这位侯爷看去。

  男人由着她打量。

  只是她目光略一触及他的双眸,就转开移去他锦袍边缘的黑靴上。

  他走上前来,走到了她身边,他的指尖抚上她托着灯的手,由下至上的托着她也托着灯。

  “我没有旁的意思。”他道,“若是我先前说娘子与蒋解元是前尘往事、合该忘却,惹了娘子一直不快,是我的不是,我给娘子道歉。”

  方才言辞“不当”的是杜泠静,道歉的却是这位侯爷。

  别说杜泠静,秋霖先暗暗吃了一惊。

  杜泠静怔着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,男人叫了秋霖一声,“秋霖先下去吧。”

  情况有些复杂,秋霖还不欲走,转头看向自家姑娘。

  她见姑娘没出声,却也没反对,竟是默认了。

  秋霖看向那位侯爷,又看向自家姑娘,来回看了好几遍,只能下去。

  她一走,房中的灯火便只照着桌案边的两个人,光线在两人间半明半暗,穿梭来回。

  他掌心的温度和三郎完全是冰火两重。

  杜泠静从前总会用汤婆子暖热自己的手,去给三郎暖手。三郎不让,说天冷了手凉是寻常,不许她暖,让她自己给自己暖好便是。

  而眼下,她的手指被他烫得发慌,却也暖起她发凉的手。

  她想到自己方才那句“家夫”。

  三郎不是,他才是。

  她抿了唇,又开口。

  “是我失言了。”

  火光照着她长眉蹙起,她眸中迷茫之色似浓雾涌起。

  但不似先前说起“家夫”时那冷淡的神色,她眸色疲惫中透着几分歉意。

  陆慎如轻轻摩挲了她的手指。

  “无妨。只是别让人去取了,我们找人来修,好不好?”

  他说过去,细细看着她的眉目,这一次,见她怔忪片刻后,缓缓点了头。

  “也好。”

  陆慎如叫崇安取走了灯,她一路看着那灯被拿走,却也没再多言。

  他深深吸了一气,又缓缓叹出来,只悄然看着她。

  原来是吃软不吃硬,她来不得半点强硬。

  相反,她若是不小心伤了他,却会愧疚。

  也好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晚间杜泠静只能暂用侯府的灯,修补了半个时辰的古书。

  那位侯爷没走,崇安给他搬来一沓册子,他在另一边的桌边陪着她看了半个时辰。

  只是半个时辰一到,杜泠静眼睛稍稍有些发热,他就起身走过来,帮她吹了灯。

  时间确实不早了,小丫鬟端了水给二人洗漱。

  今晚并没有嬷嬷来点香,可坐到床边,杜泠静不由地就想起了昨晚。

  彼时他说,“等你准备好不迟。”

  这个准备,该是多久?

  正想着,他坐了过来,替她解了衣带。

  丫鬟立时全退了下去,杜泠静脊背微绷。

  他低声,“只是休歇。”

  她下意识想要推拒,可一想到自己方才言语不当,这位侯爷反而耐着性子跟她道歉,想要推拒的手便伸不出。

  她半闭了眼睛,由着他帮她轻轻解了外面层层衣裳,到最后胸前的肚兜,他停了下来。

  床边剩下的一盏小灯,光线柔和地照着她半边侧脸。

  她羽睫拉出长而翘的阴影细线,映在秀挺的鼻梁上,此时此刻是难得一见的“乖巧”。

  陆慎如掠过小衣边缘,紧贴着握着她的腰,将她抱到了床榻里面,然后径直拢进了怀里。

  赤着的后背贴到了他滚烫的前胸,肌肤相贴的瞬间,她不禁轻颤。

  他也忍不住顿了顿。

  他想让她慢慢适应他。但又想她会否推拒这样紧密的距离。

  却没有。

  倒是男人自己哑了声,也只好道。

  “睡吧,明日还要进宫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杜泠静醒来的时候,天还没大亮,旁边的净房里有淅淅沥沥清洗的水声。

  不时男人走了出来,换了一身干净新裤,额前落下两缕滴着水的碎发,赤着上半身走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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