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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眼,男人却一下捕捉到了她的目光,跟她笑了笑。

  “今日胃口好些了吗?”

  杜泠静略感尴尬,默默点了头,把饭吃了。

  吃过饭他们往后面去了侯府的祠堂。

  刚到祠堂院外,杜泠静便察觉身侧的男人,舒展之气收了起来,他正了面色踏入院中,不必侍从代替,亲自上前,缓缓推开了祠堂的门。

  永定侯府满门英烈。

  此刻摆满了高阔的祠堂。

  自进了祠堂,他便彻底沉默下来。

  杜泠静看着高高低低的牌位,甚至还有不少位列偏位的,辈分与陆慎如相同。

  是那一次吗?

  弘启十四年,先帝尚在时,陆氏率永定军对抗南下鞑靼大军,却因朝中文武相争,错过援兵,过半陆氏将领,在那一战中折损殆尽……

  永定侯府的功勋世人皆记在心中。

  杜泠静也敛了气息,随他给陆氏英烈,敬重着上了香。

  只是起身离开之时,他转到了另一边,低头看向下面一块辈分与他相当的牌位。

  他低声跟那牌位特地说了什么,杜泠静没听清,只见他抬手抚了牌位上细细的落尘,才放回去,与她一道离开了祠堂。

  今日照例还要去宫中叩谢皇上赐婚。

  但方才宫里传了话来,说皇上今晨朝后,因有人提议削减军备开支,而后引得一众武臣群起攻之,皇上居中调和许久,待回了后宫便有些犯晕。

  叩谢之事只能挪到次日。

  陆慎如倒不着急,他原本想要陪着她,但前院还有几位来迟了的军中将领跟他道喜,他不得不去了一趟。

  他一走,杜泠静便禁不住松了口气。

  雨一早就停了,但窗外还残留些微秋夜湿意。

  她坐在窗前的妆台上,本想翻几页书,却没翻下去,静静地看着窗外从江南移来的那株阔大芭蕉。

  虽是圣旨赐婚,却算不上盲婚哑嫁,她对那位侯爷多少所耳闻,至少之前的种种纷杂中,她也能瞧出来几分。

  他是权倾朝野的君侯,是生杀予夺的权臣,这一点上没错。

  连京中高门都敬着捧着的万老夫人,他都丝毫不顾及,翻手之间,几乎要了顾扬嗣的性命。

  难怪文臣指他党羽蔽日,告他肆意弄权,又在边关拥兵,紧握手中不放,威胁朝堂根基。

  是权臣,甚至可能是佞臣,总归是杜泠静素来最为不喜的那一类人。

  加之成亲之事,她万般推脱不得,她料想自己昨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
  可是昨晚,他没有。

  说枕月楼上一见倾心,她实难相信。

  但他似乎对她,有着些特殊的……耐心。

  可他才跟她有过几面之缘?

  杜泠静禁不住头痛起来,又连带着眼睛发酸。

  月余前她出门的时候,还在青州的竹林里跟三郎说,她很快就会回来了,眼下却在一片混乱中嫁做了他人妻。

  眼中的酸涩意更重了,窗外没有竹林,唯有半掩的画窗外,芭蕉放任着阔大的叶片随风轻摆。

  陆慎如推门进来,就看见了她支着胳膊坐在窗边,她不言语,似是在想什么,却又好像想不明白,看着窗外的芭蕉出神。

  男人没扰她,静静站着看了她许久,她全然没发现他,他走到一旁倒了杯茶,她还是没发现,他瞧着,干脆端着茶坐在她身后的圈椅上。

  她没穿红色喜服,只在房中穿了一件水蓝色绣暗纹的褙子。乌发披在肩头,她托腮坐在圆花窗的正中间,窗外雕花廊檐下,她眼中的芭蕉随风而摆。

  就如同画中九天之上的美景。

  但此刻不在九霄云外,不在回忆之中,不在梦里。

  只在他眼底。

  陆慎如就坐在她身后,一动不动地看着,眸色不由自主地温软了下来。

  只是风吹动雕花窗扇,他见她默然抬起手来,轻轻拭去眼角。

  男人心下一停,顿住。

  他想说她眼睛不好,不要落泪,但这话没说出口。

 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打扰,半晌,见她慢慢恢复过来,才缓缓松了一气。

  嫁给他,不要郁郁寡欢。

  第22章

  晚间吃过饭, 陆慎如去了一趟外书房。

  杜泠静见秋霖皱着眉,看着侯府的两个小丫鬟盈壁和香溢忙来忙去,收拾着房内房外, 她倒不知道做什么。

  杜泠静看过去,见秋霖走过来低声道, “侯爷不禁给姑娘准备了嫁衣, 连四季衣裳都备齐了置放在梨花木的柜子里,侯府的针线上可真是厉害,不用量身就能给姑娘做衣,倒显得我们无用了……”

  经年做衣的老人是有这个手艺的, 不以手量只以眼丈,也能几近精确。

  这里是永定侯府, 杜泠静并不意外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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