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因为对方爱着他,他不想伤害这份爱。
爱是珍贵的,他只是不想破坏珍贵的东西。
“你那天去过我家里,你觉得我爸的腿,还有我妈的病,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外面的人都觉得是我打断我爸的腿,我逼得我妈得精神病的。”
“你呢,你怎么想?”
闫震语气是温柔的,却也弥漫了一点悲伤在里面,方忱不觉得自己能听错,哪怕闫震还在笑,但他眼底深处,有一丝一缕的悲伤在弥漫出来。
方忱薄唇抿着,不说话,他只是见过那对夫妻一面,当时闫震和他们关系很不好,但不代表就像闫震说的,真是他做的。
别人是好是坏,跟方忱无关,他不去评判,也不去造谣,任务之外,他就不会再继续说违背他内心的话了。
“我爸骨头上长了点东西,他自己不在意,反而还到处跑,为了权势,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。”
“是我找人把他给抓着,送到医院去做手术的,后来手术成功了,但他的腿也瘸了,因为太晚了。”
“可如果再晚一点,他整条腿都会废了。”
“只是他却觉得都是我的错,如果不是我的话,他或许保守治疗,能够把腿给治好。”
“不管那个结果如何,他会马上瘸腿也算是我的原因。”
“我不是个好儿子。”
“至于我母亲,我不是她生的,严格来说,我是另外一个女人肚子里出来的。”
“我母亲只是提供了卵子,她不想生孩子影响她的年轻身体,所以花钱找外面的女人来生。”
闫震缓缓诉说着他家里的事,这是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。
却这样毫无隐瞒地告诉给了方忱,方忱眼眸落下又抬起,觉得像是假的,可闫震的神色太过澄然了,他在说真话。
闫震居然是代,孕出来吗?
“我的另外一个母亲,毫无基因关系,但有血液关系的母亲,我的一身骨头血肉都是她给我的。”
“她死在手术台上,在怀着第二个代,孕的孩子时,不小心晕倒,结果孩子流产,她也大出血,死在手术台上。”
“那个孩子,准确来说,是我的妹妹。”
“对的,我们家花钱找同一个人代,孕,本来想再有个女孩子,好事成双,哈哈哈,结果我的妹妹没有了……”
“我的那个母亲也没有了。”
“我的生母,提供基因的生母,她没有去看她们,我父亲那时还在外面忙他的事业,他们知道女人和孩子死了后,只是拿钱去解决。”
“我那个时候几岁来着?”
闫震眯起眼思考了起来。
“对了,还在读小学,七岁多一点。”
“我知道后跑去医院看过她们,但是在停尸房,我看到了她们两具尸体,冰冷的苍白的尸体。”
“我的妹妹,我的另一个母亲。”
“很奇怪,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生的,偶然间得知了这个事,就想着去见对方,但又随时被人给盯着,所以等她们死了我才能去见她们最后一眼。”
“我后来经常再想,如果她们没有死的话,我是愿意叫那个女人为母亲的。”
“方忱,你觉得是提供基因的人更重要,还是给予你血肉的人更重要?”
“我觉得是后者。”
“在我这里,生恩比养恩大,即便那个女人是为了钱,才生下我的,可是十月怀胎,每一天她都会承受什么,我虽然不是女人,不能怀孕,但我能料想到。”
“她将我生得很健康,她是爱着我的。”
“只是可惜,她和妹妹都死了。”
“她们的骨灰我买了过来,她的那个家庭,拿她的身体来赚钱,他们不配拥有她。”
“哈哈,很可笑是不是?”
“我居然是这样来的,所以我这么可恶,强迫你逼迫你,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坏孩子,我连母亲都保护不了。”
闫震声音慢慢的带了哽咽的意味,他马上调整了一下,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影响,可是他逐渐泛红的眼眶,还是暴露出来他此时是有多脆弱。
一个人,愿意将自己最深的秘密给告诉一个外人,有的是简单为了诉苦,甚至是一种骄傲的宣扬般的诉苦,因为他们诉说过后,马上又会回到苦难中,不去改变,自怨自艾,换下一个人,又继续说自己苦。
这让方忱想到祥林嫂,小时候他觉得对方是话多总是埋怨,可长大后,他又逐渐意识到,其实很多人都误会祥林嫂了。
她会逢人就说,不是她不愿意去改变,应该是她尝试过无数次,每一次都被打压得更深,她已经是一个被社会和其他恶人给折磨地精神失常的病人。
她没有宣扬自己的困难,只是她的人生都是苦难造就的,苦难已经成了她的生命。
闫震这里,他也不是要宣扬他的苦难,而是埋在心底太久了,久到他已经根本就放开不了,他紧紧抓着那些尖锐的痛苦,抓得满手鲜血,也不肯放下。
他也放不下。
两个对